我头一回听他讲这合婚，是在一个老友的喜宴上。人声鼎沸，觥筹交错，他老人家却坐在一角，也不怎么吃喝，就看着一对新人笑。有人好奇，就凑过去问，“刘老哥，您给看看，这俩孩子配不配？” 刘恒也不推辞，眯缝着眼看了看，又问了问新人的生辰八字——得，八字还是从他们父母那儿问来的，俩新人估计早忘了自己几点生的了。他掐着指头算了半天，又问了问俩人的属相。末了，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把人弄得云里雾里。
“ 合婚 嘛，” 他开腔了，声音不高，但字字句句仿佛都能穿透那喜庆的喧嚣，“不是光看 生肖 和 八字 的。那只是个敲门砖，或者说，是个老祖宗留下的 参考 。你看啊，龙配虎，听着威风吧？可真过起日子来，一个想腾云驾雾，一个要称山大王，谁都不服谁，那不就是 犯冲 吗？兔见龙王，云里去，听着浪漫，可兔子性子温顺，龙王爷脾气大，动不动就呼风唤雨，兔子能受得了吗？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什么‘金鸡怕玉犬’‘猪猴不到头’那么表面。”
他说得绘声绘色，旁边好几桌的耳朵都支棱起来了。有人插嘴，“那按您说，看什么啊？”
刘恒笑了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才悠悠地说，“看啊，看 缘分 ，也看 本性 。更得看啊，这俩人凑一块儿，是不是 顺眼 ，是不是 舒坦 。”
“顺眼？”有人不解，“长得好看呗？”
“非也非也，” 刘恒摆摆手，“好看嘛，谁不爱看？但过日子不是看戏。顺眼啊，是你在他面前，不用端着，不用藏着，做什么都 自在 。他看你也是，觉得你本来就这样挺好，不挑剔，不嫌弃。这叫 骨子里的顺 。” 他说到这儿，眼神瞟了瞟那对新人，又收了回来。
“ 舒坦 就更重要了，” 他话锋一转，“你想啊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，得有大半时间是跟这个人一块儿过的。如果光是看着顺眼，一说话就鸡同鸭同，一做事就南辕北辙，那哪儿舒坦得起来？柴米油盐哪，哪样不需要俩人劲儿往一处使？他爱吃清淡，你无辣不欢；他喜欢早睡，你夜猫子精神；他大大咧咧不拘小节，你眼里容不得沙子……这些都是小事儿，可堆积起来，就像屋子里的灰尘，越积越多，最后能把人活活压垮了。”
这话听着耳熟，我心里一动，这不是我小姨和大姨夫当初闹别扭的翻版嘛。小姨夫就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，地板上一根头发丝都得捡起来，小姨嘛，心大，觉得差不多就行。就为这事儿，没少吵架。刘恒这话，不是什么深奥的玄学，就是活生生的生活经验啊。
“所以啊，” 刘恒继续说，“ 合婚 讲的，究其根本，是看这俩人 合不合得来 。性格是不是 互补 或者 相容 ？三观是不是 大差不差 ？遇到事儿的时候，是一个人着急上火，一个人冷眼旁观，还是能坐下来 商量 着办？这比你属相上是猪配猴还是鼠配牛，要重要得多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加了一句，“当然了， 八字 里有些说法，也不是完全没影儿。比如五行缺啥补啥，有时候真就是说这俩人凑一块儿，能在某些方面给你带来点儿你本身缺的东西，可能是性子上的，也可能是运势上的。但这得是建立在 感情 的基础上。没有 感情 做底，再怎么 合 的 八字 ，也是空架子，一推就倒。”
他这话算是把 传统 的 命理 和 现实 的 生活 给糅一块儿说了。既承认了老东西可能有点道理，又强调了 人 在其中的决定作用。
“而且啊，” 刘恒呷了口茶，眼神变得有些飘渺，“ 合婚 说的，更多是看这俩人有没有那个 潜在 的 可能性 能过好。真要过得好，那得靠后头的 经营 。”
“经营？”有人问。
“对啊， 经营 ！” 他语气加重了些，“庄稼不种不收，铺子不打理要黄，感情哪能例外？俩人再怎么 天造地设 ，也得一块儿往下走。有矛盾了，是摔盘子砸碗，还是心平气和地聊？日子平淡了，是各玩各的，还是找点共同乐子？生病了，是一个人扛，还是有人陪着暖暖胃？孩子出生了，是推卸责任，还是并肩作战？这些啊，才是真正 考验 合不合的地方。”
他这么一说，整个场面都安静了许多。大家看着那对新人的眼神，好像也不那么简单是看热闹了，而是多了一丝审视，或者说，是期待。
“你们年轻人啊，” 刘恒看着在场的年轻面孔，语重心长地说，“别光听那些什么大师算的 合婚分数 。分数再高，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。分数再低，只要俩人 心在一块儿 ，愿意为了对方改改自己的棱角，愿意多看看对方的好，少盯着那些不足，那日子也能越过越顺溜。 合 ，有时候不是本来就 合 ，而是俩人愿意为了 合 而去努力。”
他这番话，像一股清风，吹散了很多人心里对于“ 合婚 ”那种迷信的执念。原来不是命中注定合不合，而是你们愿意付出多少去让彼此 更合 。这是一种积极的，面向未来的 合 。
我当时听完，心里真是五味杂陈。想起了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些“ 合婚 ”的说法，有的说我俩 生肖 特 合 ，有的说 八字 有点 小冲 。那时候纠结得要死，总觉得是不是真有什么 定数 在那儿。现在想想，刘恒的话才真是说到点子上了。那些 生肖 、 八字 ，可以是个提示，告诉你俩可能在哪里需要多注意，哪里可以互相帮助。但它们绝不是决定性的判词。
真正的 合婚 ，说白了，是俩活生生的人，带着各自的优点缺点，走到一块儿，愿意在这段关系里 成长 ，愿意为了共同的 未来 去 付出 和 磨合 。这过程里有欢笑有泪水，有妥协有坚持。刘恒没说什么大道理，也没摆什么谱，就这么用他那带着岁月痕迹的眼神和缓和的语气，把这复杂的事儿给说透了。
后来，再听别人说起“ 合婚 ”，我脑子里出现的，不再是那些晦涩难懂的 命理 符号，而是刘恒那句，“看啊，看 缘分 ，也看 本性 。更得看啊，这俩人凑一块儿，是不是 顺眼 ，是不是 舒坦 。” 以及那句，“真正的 合 ，是俩人愿意为了 合 而去努力。” 这大概就是刘恒讲 男女合婚 ，最让我 触动 的地方吧。他讲的不是 命 ，他讲的是 人 ，是 情 ，是 生活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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